我还记得,在我们的小学还没有搬迁之前,离我妈教书的初中只有一条街的距离。下午放学,如果她来接,就在她身前蹲一个、她身后坐一个,开电动车回家。如果她说学校有事,我们就得从街头走到街尾,去她办公室等。有时她会忘记告诉我们来不来接,于是我们便手拉着手,在那条街上一遍遍地往返,有时绕圆,生怕她已经在来接我们的半路上。往返的路程总是口干舌燥,他步子迈得又大又急,拽着我不肯放手,因为他知道只要他一放手,我就会停下来去观察石峰里的青苔、别人家贴在门上的关公像或广告纸、角落里蒙灰的土地公牌位、敞着门的房子里的布置。赶路的日子永远都不惬意,我们只是往返,甚至无暇留意那些永远不变的景色,像两个焦虑的西西弗斯。在天色已渐晚而我们还没和妈妈相遇时,绝望的气息就开始蔓延。我们当然认识走回家的路,并且也不惧怕危险,我们绝望的原因在于——没有主动迎合妈妈的安排,她将会为我们短暂的失控而怒吼至落泪。
“你知道费里尼怎幺说‘母亲’吗?”他说,“‘过量的母亲正显示出母亲的不足,所以才会有色情业、性商品和色情书刊。也许存在一些持续地提供母亲替代品的建议,母性—偶像吗?所以我才相信并没有足够的“良母”,因此才感到空虚,常常觉得自己像个无能的小孩。’——所以,不要剪掉你的头发。”
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